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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摄影研讨会之“故乡的路”》论坛实录(上)

映画廊 映画廊 2019-11-18


中国摄影研讨会之“故乡的路”


中国少数民族摄影文化的现状和未来



时间:7月10日上午9:00-12:00

地点:映画廊







那日松:这次“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论坛”是由中国摄影家协会和映画廊联合主办的,我先简单介绍一下嘉宾:这位是中国摄影家协会理论部的主任陈瑾,也是我原来的老同事。这位是刘宇,曾经是咱们国家著名的战地摄影记者,他现在是中国文联摄影艺术中心的主任。巴义尔是这次展览的评委,也是这次评选活动非常重要的一个策划者,也是蒙古族著名的摄影家。他对面的是库尔班江,这两年特别火的青年摄影师,维吾尔族,也是这次展览的入选作者之一,他旁边的是巴力,著名当代艺术的批评家,也来自新疆,锡伯族,巴力对面是中国民族摄影艺术出版社的社长殷德俭先生,也是我们展览主要策划者之一,这本书的出版人。


殷社长旁边是中国民族博物馆的副馆长郑茜女士。郑茜女士对面是来自江苏的摄影家陈亚强,特别巧。陈亚强一直拍摄少数民族题材,特别是拍摄新疆维吾尔族,他的代表作品是《达理雅布依》,而且也巧合。他跟这个获大奖的艾热提,还有艾尔肯、库尔班江都很熟。那边是中国摄影杂志的副主编李波先生。


他旁边是这次获得青年摄影师奖的蒙古族摄影师德戈金夫,他是在北京长大的蒙古族。还有就是今天还来了很多的媒体朋友,总的来说这次一大早把大家招呼这么远的地方,我表示非常的欢迎和感谢。那么现在我们还缺两位位嘉宾,评委鲍昆老师和摄影家高波,他们马上就到,展览他们都看过了。


我先简单介绍一下这次论坛的来由,这次“故乡的路”评选和展览得到很多关注,也得到得到很多机构、媒体,还有很多人士的大力支持。那么中国摄影家协会主席王瑶也担任了此次评选的评委,她觉得这个展览非常棒,无论是作品的质量,还是主题。后来协会的理论部就和我们一起商量想举办这个摄影论坛。下面我请陈瑾再详细介绍一下。



中国摄影家协会理论部的主任陈瑾


陈瑾:很高兴能够今天认识这么多专家学者。我想关于今天研讨会的背景给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大家看这个标题上面有一行绿色的字,中国摄影研讨会之“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文化的现状与未来。中国摄影研讨会是在王瑶书记的要求下,我们协会理论部准备全力打造的理论评论的平台,因为近些年王瑶书记非常重视理论评论工作,所以她想能够在这个平台上我们能够密切的关注摄影家,摄影作品,摄影的一些现象和趋势。能够尽量的跟各个机构、艺术家加强沟通和合作。然后为推出摄影家推出作品做点工作。所以我们采用了中国摄影研讨会的这么一个形式来打造。今天这是在映画廊展览的现场,我们以中国摄影研讨会的形式召开的第一场论坛,王瑶书记特别重视。因为本来她说参加,但是因为今天文联有会议,她这边来不了。


第一场我们为什么选那日松策展的少数民族摄影的题材,主要有这么几个方面的考虑:第一就是这些少数民族的摄影师,他们以摄影家的身份拍摄他们的家园,这个身份还是应该值得关注和研究的。第二点就是关于现当代表现少数民族的题材,在这个展览中体现的非常突出,这个现象业界也应该加以关注和探讨。第三点是他们的立足点,拍摄的角度,表现的形式。那么我想作为第一场研讨会我们也希望今天能够听到各位专家、学者的真知灼见,不仅仅是立足摄影本体,而且还从社会学、民俗学各个方面来探讨。我想今天“故乡的路”这个展览,前面我看过网络上一些宣传报道,今天在现场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作品。它让我想起了美国的歌手约翰丹佛歌曲《故乡的路》,这首歌里面有几句歌词,我一直印象很深刻,它翻译过来是:生命在那里,比树木更长久,又如同山脉那般年轻,像轻风一样飘逝,故乡路,带我回家吧,回到我期盼已久的归宿,我所有的记忆都围绕着它。


我想尽管历史的场景一页一页的翻过,时间的年轮一圈一圈的延续,但是故土情、家园梦永远是摄影家寄托的恒久的题材。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那日松他是我们这次研讨会专业的学术主持人,以后我们摄影研讨会也是要采用这样的方式,协会会跟各个机构影展密切合作。我们会根据每次展会不同的主题,选择不同的专家来做,也是希望这种方式能够让我们的研讨会做的更加深入,更加有学术性。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那日松来主持。


那日松:我先简单介绍一下展览和评选的过程。其实这个展览2009年的时候就开始做了,但是当时只是做一个单纯的展览,在大理摄影节开始启动的,当时是七个摄影家。那么后又来在贵州原生态摄影节做过两次,在映画廊做过一次,那么这是第五次了。这次有一个机缘就是今年我们通过巴义尔介绍,有一位非常热心的企业家,他有一个文化基金,愿意资助中国摄影做点事,后来我们把故乡的路这个展览推荐给他,我说能不能把它变成一个奖,这样对于这些少数民族摄影师会有一个非常实际的支持。这位朋友马上答应了,而且很快我们所有的计划就开始实施,所以这个展览在一种很快速的时间,应该是三个月时间我们把它做成了。



“故乡的路”少数民族摄影师奖征稿海报


当然这个征稿也不是特别的广泛,最后有一百多个少数民族摄影师参加评选。但是比如像西藏没有摄影师参加,比如贵州没有,广西也没有,青海没有,这是我们第一届比较遗憾的地方。当然也有很多出乎意料的地方,比如来稿的质量很出乎意料,我们初选的时候,我觉得至少30人左右的水平都是非常接近的,所以我当时预测这个展览的评选,竞争将非常激烈。确实最后从入围的50人又选20人的时候,应该说还是有一些比较优秀的少数民族摄影师被淘汰了,但最终入围的20人都是名副其实的。最后获得大奖的,一个是维族的艾热提,一个是蒙古族的德戈金夫。我们这次评选是非常透明的,严谨的。这次评选和展览的水平比我们想象的高很多。


刚才很多人已经看过这个展览,包括看过这个视频,而且大家通过这个画册也可以大致的了解这个展览的情况。因为时间特别紧张,只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我想我们要抓紧时间进行。这样,我先请库尔班江谈谈他这些年在少数民族题材创作一些感受和想法。



摄影师库尔班江发言


库尔班江:大家好,非常荣幸参加这个展览。我是1999年开始拍片子, 06年到北京的,其实在新疆的各个民族,维吾尔族、汉族、哈萨克族、回族还是其他民族也好,拍照片的人特别多。然后到2010年为止,说实话,我是自己意识到我只停顿在照相的阶段,以前在新疆我们总觉得,越遥远的,而且是越偏僻的,它是越珍贵的,因为被别人发现的少。一直到2010年我加入中央电视台的《时光》摄制组,是20位纪实摄影师的纪录片,我有幸跟几个老师结缘,将近一年半的时间,要不跟王文澜在一起,要不跟胡武功老师在一起,还有安哥、贺延光这些前辈们。


这个过程中我意识到,其实很有价值的东西不是遥远的,而且也不是罕见的。是我们身边真实的人和事,才是最打动别人的。然后还有一个,我们过去在新疆拍摄的时候,我们往往忽略,就是这个社会的变迁,也不会看到跟我们生活非常有关系的这些东西的消失。在拍完《时光》后,我忽然觉得我之前拍的东西,就是我把人当做风景,基本上我们看的就是漂亮的姑娘,然后特别帅的一个老人白胡子,然后戴着一个花帽,光线特别美,然后沟通到位,一张片子就有了,然后取名字,“微笑”或者说什么什么,然后一张照片就出来了。到2010年,我发现其实我们新疆的摄影师的片子是在内地出现的频率并不是特别高,主要反应新疆的都是从内地去新疆拍摄的这些人。我在想是什么原因?而且去的这些摄影家,他也是热爱生活,也有胸怀,去了以后也要跟当地的摄影师成为特别好的朋友。但是他就是自己拍完了,自己一些想法或者说一些思考的东西,没有留给新疆。


所以新疆一直是在很封闭的一种状态。因为摄影本身是一个很个人的东西,就是你去发现一个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你不会去说给当地的人,说白了也有说的,但是说了以后更多人是文化的意识上跟不上,你跟他再怎么说,他觉得就是我拍的东西是好的。你没有办法把它拉出来,然后到2011年我想做一个关于和田的摄影展,当时我就给那老师带来了一些片子,除了我自己的片子还有艾尔提的,因为艾热提算是我的师傅。还有穆特力甫,他也是新疆和田的摄影师,我拿他们的片子找那师让他编辑一下,那老师看到艾热提的摄影作品,他是特别激动的。当时我拍完《时光》回去,第一时间我跟艾热提说,艾老师你把你的东西整理出来。我甚至说把你的所有片子卖给我,你不是说和田出不来嘛,你就卖给我,然后我做摄影展,但是这个版权还是你的,然后我来弄。他说行,你给十万块钱就可以了。我说可以,我给你十万块钱。后面我一想,这不是用钱来衡量的东西,是因为他的片子的价值远远超过金钱的价值,他的片子里面不光是拍了当地的一种精神上的依托的东西,还有他们的生活方式之外,他里面还有很多的已经,大家可能看不到的一些文化。


艾热提不光是麻扎的片子,除了这些麻扎之外的其他的很多作品里面,我们可以感觉到其实他的镜头是不存在的。我也努力希望在片子里面,比如说影像里面变成一个隐形人,我不希望别人看出来这是摄影师拍的,但是这是非常难。但是艾热提特别自然,他不会把自己的主观意识强加到这些人身上。但是我自己的身上,可能性格原因特别喜欢表现自己,你表现自己的时候,你不知不觉在片子里面表现出来。所以别人看出来这库尔班江拍的,这可以看出来。但是艾热提他的镜头是隐性的。


这次艾热提出来了,获了大奖,包括这次我无比的自豪,这种自豪感我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因为他终于被挖出来了,因为他确实是埋了很长时间的一个金子。


关于我自己的拍摄经历,是不断学习的过程。而且这两年下来我对于纪实摄影这个方面的一些思考就深的多了。主要是我更多关注人的命运,还有对于大的社会背景下一个人命运的变化和变迁这些方面的事情。


关于我拍的老茶馆,也是拍完《时光》之后跟安哥在聊,还有陈锦,拍成都老茶馆的。跟他聊,他拍的这个茶馆,好像我这种场景我是看过的,当然不是在四川。我印象当中是我在喀什看过的,回去我就看我自己的片子,我印象中我拍过,然后看到几个老人喝着茶,一个特别破的房子在下面。忽然意识到我拍的就是茶馆。



库尔班江作品《丝绸之路上的老茶馆》


新疆根本不产茶。而且这个茶文化在西藏、新疆它表现的方式是不同,但是他们的本质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信息的汇集中心和散发中心,然后我去喀什找茶馆,当时我去了六、七家茶馆,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在拍摄和关注的角度,和我自己的认知,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因为我受很多老师的影响,当然不是说直接模仿他,因为一年半的时间跟20个人几乎都是零距离,看到他们非常优秀的一点,就是说是他们记录了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的整个社会的变迁,这种东西的价值是大家可以感觉到的,它非常有价值。


然后我就去拍摄。我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没有摸相机,因为觉得自己是个照相的,没有任何思想。我拍来拍去跟内地的游客有什么区别?我应该表现跟他们不一样的视角,然后表现的更为真实一些。两年之后,拍茶馆很兴奋。这个也拍,然后着急想发表。但是总觉得缺一点东西,那就放下。在看一些资料,当然这些资料在中国,就是国内并不是特别多,我看到更多是英国的、瑞士的,也是我朋友找一些关于这个方面的资料,他们翻译给我以后,过去瑞士和英国还有俄罗斯在喀什有他们的领事馆,他们也描述到。想更多了解喀什本地的文化和人文,很多信息是你从茶馆过去找。


过去丝绸之路时候没有广播,没有像我们现在很方便。但是彼此之间想见面的时候怎么办?我们现在很方便,那老师给我们发一个微信,库尔班江我们10号有研讨会,我就过去了。过去肯定不可能是这样的,唯独一个办法是去茶馆。


还有一个茶馆有说唱,这个说唱不是现在的说唱,就是艾热提记录的这个老人已经去世了,他是非常有名的在整个新疆非常有名的说唱艺人,他说唱更多是讲故事。当时我也采访了110岁一个老的说唱艺人,他也是讲故事。当时让我很震撼。



2004年6月,和田县库克马日暮麻扎,民间艺人在表演说唱(艾热提·艾沙摄)


我拍茶馆,也没有着急,刚开始是这个心态的。后面下来我看到了,很多我曾经根本没有注意到的一些东西,所以差不多又拍了三年多的时间,现在有六七个茶馆都关了,关的原因也是跟城市发展有关系。第一房子租不起了,第二他的收入是非常低的,第三他们冬天烧的是木头、柴火,不是煤,因为买不起煤,你如果烧煤的话可能成本更高。我觉得我有幸在北京遇到几位老师,然后在自己的认知方面,尤其是影像方面有了一些变化,有兴趣记录下来这些茶馆,当然这个茶馆还没有完全停止拍摄。


总之今天的研讨会我觉得是非常有价值的,而且这也是对于新疆的,包括以前没有被发现的摄影师,尤其是给年轻摄影师一个希望。就拿新疆出来说,如果你没有认识人,不认识一个杂志社,或者报社的一些人的话,你的摄影作品是不可能发表的,哪怕就是最小的杂志,不可能有你的照片出现在那里边,但是这次的展览,包括这次的活动,是给年轻的摄影师一个特别大的信心。因为老一代,他们的方式还是留在那里。有些也有很珍贵的,但更多的还停留在把人当作风景来拍摄。现在我更多做的思考就是,我怎么把风景当成人来拍摄。


那日松:能够发现艾热提确实库尔班起了很大的作用,我在他的电脑上偶然看到了这个片子,当时非常震惊,其实艾热提照片非常多,我看过他的几千张片子,这只是他的一个很小的专题,还有很多精彩的片子都不在这个专题里头,所以在我的文章里说,像艾热提这样的很多维族的摄影师,也包括别的民族,他们像璞玉一样,一直没有被发现。下面我们有请德戈金夫来谈一谈你的创作感受。



摄影师德戈金夫发言


德戈金夫:各位老师大家下午好。首先非常感谢能提供这样的机会和平台给我,也为少数民族的摄影师展示自己的作品,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和场所。感谢今天在座的各位老师,很多的前辈老师都是第一次见面。可能大家对我不是很熟悉,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背景。我叫德戈金夫,是蒙古族。我出生在内蒙古济宁市,我的父亲是赤峰市巴彦淖尔人。我的母亲是呼伦贝尔盟的,现在叫呼伦贝尔市。我三岁的时候来到北京,和我的父母一起。我父亲是在社科院研究蒙古文学,所以我可以说是在北京长大的蒙古族。我小时候去过蒙古国的乌兰巴托生活过一段时间,现在在我的记忆还有那种画面。但是在北京没有蒙古语学校,所以我从小就是在汉语的环境里面成长的,到现在基本上自己的母语不会说,我在家里父母都说蒙语,所以简单的能听一些。那个时代他们也没有这个意识,教给自己的孩子民族的语言,那个时候因为他们觉得在北京工作,来到首都是一个很光荣的事情,把汉族的文化作为一个先进的文化来学习。那个时候像我父亲他研究蒙语文学,他也用汉语来研究,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像我们这样的蒙古族,或者说少数民族在北京有很多,因为我从小在社科院的大院里长大。我父母是少数民族地区土生土长的,来到北京,子女在北京长大,像我这样的,从外表上看跟北京小孩没什么区别,我就是在北京长大的。


所以我今天坐在这里,有一个特殊意义,我代表的一群人,就是在汉族地区长大的少数民族。我觉得我的立场,不管是谈话的立场,还是拍照的立场,有别于土生土长的少数民族摄影师,也有别于我们从内地过去的汉族摄影师。我觉得这个问题非常的有意思,跟大家聊一下。我之前和那老师也聊过这个事情,我觉得今天是一个非常好的场合,也请在座的一起探讨一下。刚才库尔班江先生的发言里面,有一些地方让我非常感慨也受到了启发。我觉得少数民族题材对于汉族的摄影师来讲是一个题材,但是少数民族的摄影师来讲,它不仅是一个题材,或者说它是一种生活,少数民族的摄影师拿起相机在拍少数民族的时候,他可能不会想到我拍的是一个题材,就像我其实有一点莫名其妙的被请到这里,然后跟大家讲这些东西。但是在我拍照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拍的是一个少数民族的题材,因为我拍的都是我家里的亲戚。我当时是希望能通过为他们拍摄肖像这样一种方式,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能从自己本身丧失的,不管是母语也好,还是本民族的文化也好,能从这些已经丧失这些东西里面,找到一条路,就像咱们这次的主题一样,“故乡的路”找到一条回家的路,找到一条心灵上的归宿和自己亲人之间的一种纽带,这是我当时在拍照时候想的最多的问题。



德戈金夫《草原照相馆》之一


我以前不是拍照片的,我是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2004级,我在11年前的时候就在北京电影学院开始学摄影,但我学的是电影摄影。电影学院摄影系大家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出了很多的有名的电影人,包括导演,像张艺谋等,如果在咱们摄影界提到电影学院摄影系的话,首当其冲的应该是邓伟老师,当年的影响非常大,也是在我们青少年时期,对我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我当时拍了这组作品以后,其实我自己是不满意的,我们主要是在一些技术层面上,当然今天这个场合,我觉得没有必要聊太多的技术上的东西。所以我当时并没有想到要把这个作品拿出来发表,其实我拍照到现在也是一样,这是我第一组正式发表的作品,而且这组作品也是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我的硕士毕业创作,我是在日本大学摄影系学习摄影,主要研究的是胶片银盐的传统工艺。那么当时我在拍这套作品的时候,我的老师也并没有给我太多关于拍摄题材上,包括手法上的指导,更多的是关注在封面和技术的层面上,所以自始至终我没有把这套作品看成是一个少数民族的题材,对于我来讲那只是一套肖像,一套室内自然光的肖像,我用的大画幅的相机,4×5的底片,自己在暗房里面自己冲自己放,仅此而已。那么后来是清华大学的冯建国老师,他一直在鼓励我。他说咱们国内现在有这么一个奖,说你要不要试一试。我也在冯建国老师的鼓励之下投了稿,然后很荣幸,很幸运拿了这么一个奖,对于我来讲是一个契机,算是我进入这个行业的一个首秀。


那么我作为一个新人来讲,我觉得这次获奖对于我的意义不仅是一种荣誉,更多的是让我也开始认真的思考少数民族摄影这件事情,包括我后面的题材,库尔班江刚才讲到的新疆传统文化,其实很多文化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说麻扎,我们的内蒙古也有敖包,其实是很像的。大家耳熟能详的叫敖包相会,其实是一首情歌,一首很动听的很感人的情歌。但是我有的时候经常会跟别人说一句话,我说敖包是不能相会的,为什么呢?因为敖包是一个祭祀的场所,它实际上是蒙古族的一种传统的宗教,原始宗教,咱们用现在的宗教学的词汇来说的话,应该叫萨满教,萨满教一个祭祀的场所,那是很神圣的地方。在内蒙古地区敖包山上祭祀的时候,女性是不能上山,只有男性可以上。内蒙古大草原上,因为地广人稀,所以大家居住得非常远,见面的机会非常少,那么只有在每年敖包祭祀的时候,大家才能从自己的牧场骑着马,一个部落的人,一个旗里的人,一个地区的人,大家聚在一起来完成这么一个祭祀活动,那么在这种场合下,才会给青年男女提供了这么一个见面机会,所以这种说法是这么来的,但它实际上说的并不是在那个敖包山上约会,这是他刚才提到的麻扎文化给我的一个启示,我所联想到的。


那么在内蒙古地区也有佛教文化,最早从忽必烈开始。更早的时候,就是我们的原始宗教萨满教,我们在内蒙古叫博,像白古拉老师拍的《科尔沁博》我也看了,像我们呼伦贝尔地区这个都非常不一样,不管是从祭祀的仪式上,还是从服侍上都有很大的区别,那么后来的萨满教和佛教也有进行过一些斗争和融合,当然这是属于宗教学的领域,我也不想再扩展了。那么少数民族,如果我们不聊摄影,不聊宗教,聊历史。历史又很复杂,因为中国的历史,大家都知道是一个分分合合的历史。那么少数民族摄影师在面对自己民族的历史,他站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上,这个我也认为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这次给我比较大的震撼,还是我们维吾尔族的这些摄影师,我觉得他们的作品不只是拍摄时代而已,而且他们是从时代的这种侧面,也能挖掘到一些历史上的被遗忘的文化,然后从他们的照片里面可以分析到这个民族的历史,这是给我们非常大的启发。


我最后还想讲一下我对于民族主义这个问题的看法。因为这几年我接触到的少数民族青年当中,民族主义这个情绪是非常强烈的,至少在我接触的少数民族当中,包括我在日本接触很多少数民族的青年,在日本也有很多中国人。我在北京的时候,经常会有一种困惑,就是我到底是哪的人。因为我的家族是百分之百的蒙古族家庭,我的父母都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但是到我了这一代自己的母语已经不能掌握的情况下,你再见到自己族人的时候,你有时候很难被得到一种认同。甚至在汉族社会里头,因为你家喝奶茶,吃手把肉,我们家里铺地摊,也有成吉思汗的像,这些符号会给他们一种很强烈的刺激。他们会从潜意识里觉得你北京话说得最好,你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我后来到了日本以后,我经常思考的问题就是,有没有必要分得那么细。日本人也会分中国人,韩国人,日本人,我们在日本时间长了以后,走在大街上,一看这个人就知道这个人是哪的人。因为从相貌也好,服装也好,那个气质完全不一样,像咱们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就更好认了,东亚人,其实从人种来讲,都是蒙古人种,我们为什么会用自己民族的文化把自己隔开呢?其实隔开的不仅是一个国境线,我们自己的文化把自己隔开了。日本人他会有非常强的民族主义的这种情节,他害怕汉族同化,害怕被朝鲜人同化,他们对自己的民族文化保存非常的小心和仔细。我在日本的时候,遇到蒙古国的人,因为你是内蒙古人,他不会叫你蒙古人,他会叫你是中国人。这个时候作为内蒙古的人,他的心里又会很复杂,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大家可以想想。我们在国外的时候会分外蒙人,内蒙人,但是在蒙语里,其实我们是叫北蒙古和南蒙古。回到内蒙大家会分你是西蒙人还是东蒙人。在呼市的人,他会觉得我们这是首府,分得很仔细。朝鲜人也是,都是一个民族,为什么要分朝鲜人和韩国人呢?甚至日本人他们也会分关东人,关西人,就这样分来分去,其实是对自己的民族文化会起到一些很负面的作用。


我觉得民族主义在某些特定的时期它是有用的,比如在战争年代。但是在现在这样一个繁荣的时代,我认为更多的我们应该去融合,我并不是说你要放弃自己本民族的文化,现在好多少数民族的朋友一见面,经常会聊汉化的问题,其实这是一个伪命题,什么叫汉化?汉族文化?但是最有意思的就是说,汉民族自己的文化已经没有了,汉民族还有传统文化在保留吗?我觉得不是汉化的问题,只是汉民族在一百年前已经开始西洋化的进程。少数民族现在只是因为在中国受到了汉民族这种压倒性的人口优势的影响,被迫的,或者也是主动在进行一种西洋化的运动,实际上在跟随汉族的脚步在西化,而不是汉化。所以我觉得少数民族应该就自己自身来找问题,希望大家能够通过镜头来保护自己民族的文化,而不是一味的去说你们汉族人怎么怎么样。作为我个人来讲,因为我具有特殊的立场,对我们少数民族的摄影事业,文化事业,我应该做出自己的贡献,我先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那日松:德戈金夫谈得也非常深刻,其实他跟我的经历很像,我们都是出生在内蒙,但是长大在北京。所以他的很多困惑跟我有很多相近之处。两位摄影师已经谈完了,我们想请当时作为这次展览的几位评委,他们能够回顾一下当时的感想,包括这次看展览以后,有一些什么新的思考。我先请巴义尔,因为你也是作为这次活动的主要策划者。



摄影家、《民族画报》蒙文版主编巴义尔发言


巴义尔:我就讲三条,一个是我本身就是少数民族,在中国这个少数民族概念是相对而言,是相当于10个亿以上的,甚至是12亿,13亿的汉族而言是少数,如果把这个少数放到其它的环境里,他不一定是少数,所以这个少数是相对的概念。比如我们的少数民族,有些少数民族是几百万,上千万的人数,其实不少。我是这个少数中的一个。第二个,我也是做摄影工作的,也是做媒体工作的,这个少数民族摄影师来讲,我都会沾一点边,所以这个事我是格外的关注。这个事首先是一个特别好的事,那日松策展了好几年,到现在是达到了一个高度,首先我认为是由衷的高兴。这个高兴是来自于很多方面,一个是我们媒体的关注,一个是我们各个民族摄影师的积极参与。颁奖的时候,来了很多其它民族的年轻人,就在这找他们自己的,怎么没有我们这个民族的摄影师。我说问得好,下一届一定要你们的都来参加。所以我相信第二季的时候会有更多民族的涵盖面,就刚才你说的有几个地方遗憾没来,我相信这个缺憾很快就会补上,这个是媒体朋友和专家学者的关注。


再一个得到官方的支持,中国摄影家协会,评选和颁奖的时候,中国摄影家协会主席王遥都是亲自来,本来今天这个会也是要来的,昨天夜里的一个紧急电话把她找到文联开会了,但是她会关注这个事,第一场的研讨会就放在这,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王遥要求中国摄影家协会的很多刊物,大众摄影,中国摄影,要拿出几十个版面来介绍这个事情,这是一个空前高度的关注,我觉得这是一个好事,首先我感到高兴,咱们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


第二个高兴的意思,按照我们学者来讲就是主位的观察和客位的观察。少数民族本土摄影师拍自己熟悉的生活和其他人看有什么样的区别。观察的视角怎么样,情感色彩怎么样,表达的手法怎么样,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从另一方面来讲,我们这个民族在有些方面是处于弱势状态的,尽管有国家民委,我们很多机构做文化传播的事情,但是总体上来讲这个传播的力度还不够,我们特别能够希望借助摄影、新闻、网络、学术,甚至是政治、经济的高度来关注这个事情。这次“故乡的路”等于建立了一个新平台,另外开辟了一个新平台,这样我们就多了渠道和话语的机会。


第三个,我们讲中华文化,文化是多民族的文化,有一个谚语经常被引用就是,要想走得快就一个人走,要想走得远大家一起走。多民族的文化就得一块走,这样不仅是丰富,不仅是绚烂多彩,你看这个展览的画册,这个书名那日松设计的时候,也是考虑了它的色彩,五彩缤纷,这就是体现了我们多民族文化的特性,所以大家一起走,这个文化才能更好的发展。包括现在国家大的方略,也包括“一带一路”打的也是文化牌,用文化来带动经济、政治等很多领域。所以我是赞好,这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感谢大家。


那日松:谢谢巴义尔!高波是中国著名的当代摄影家,而且高波是传奇,上大学的时候就成了万元户,80年代,他得了一台(发租)相机,这台相机当时值几万块钱,他把相机卖了之后就开始周游中国,特别是去西藏很多次。而且高波最成功的作品,信也是跟西藏有关的题材,这一次我请高波做了评委,就是希望有你这么一个元素,作为一个当代的摄影家,其实拍的是不是西藏对你并不重要,你可能拍的是一种精神在里面。请你谈一谈吧。



影像艺术家高波发言



高波:实际上那天投票的时候,我是投了一个弃权票。我觉得这个事情,这些朋友们对那老师的想法都有很深刻的阐释,我就不再重复同一个话题了。我就在想为什么我投弃权票,也没有人继续问我,但我自己还在问这个问题,因为我想这个动机是一定有原因的。那么说实在话,整个的这次展览作品我特别的熟悉,熟悉的就像我自己拍的一样,也就是说刚才老那说的,我撞大运中了个奖,也是个摄影比赛的大奖,那是1985年,然后靠着这个运气,我也云游了很多年,在很多地方,这些照片里的风景我都很熟悉,很多地方我几乎都去过。从彝寨到苗寨,到傣族的山寨,从喀什一直到香格里拉,这些几乎都去过了。所以这些东西对我来讲特别的熟悉,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包括这次展览的标题,所谓路一定是有两端,或者我们叫前边和后边。


我特别希望首先我们对一种身份、角色、文化的定义,它会让我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会喜欢用一种不平等的眼光去看一件事。包括刚才这个小伙子也谈到了这个问题,他在日本生活多年以后,他有一个很深的感受为什么要分是吧?所以你刚才谈这个话的时候,我也很用心的听了一下。为什么我们要界分这么多的身份、角色和文化?最终,今天我们坐在这谈的所有的文化,实际上这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事情,就是摄影本身。我觉得不管我们怎么谈,我们最终还是要回到摄影本身来谈,所以说这就是我在想的,为什么我要投弃权票?我认为我对摄影美学,或者对摄影术,出于我的理解,我认为这一届没有达到一个大奖的作品,所以我投了弃权票。当然我觉得这样的特殊命名群体的创作和展览,实际上是策展人的构思,是一种文化的选择,这些都没有问题,是很好的。但是我们最终还是要回到摄影美学这个点上,我觉得只有这样,我们才是对多数民族给予了一个最大的尊重和关怀。也就是说我们的出发点尽量的忘掉身份,忘掉我们的多数与少数的关系,回到一个摄影本身的行为上面来。我想可能这个空间会更大,参与人的机会会更多,摄影的语言和摄影的类型也会更丰富。


因为这些路我走过,然后这样的摄影路我也走过,我自己亲身的体会,虽然我们可以把它说成是那个时代的特征,实际上不是那个时代的特征,是我自身的局限,在那些里边云游这么多地方,拍出这样的照片。当然它时代的特征可能是有的,但是作为摄影艺术本身就是自身的特征,那些特征我觉得是我对摄影术的一种,还没有打开我眼睛之前的摄影,也不是不好,也很好。但是今天的摄影,或者说我们不要说今天和明天、昨天,我们就翻开摄影史来看,实际上它丰富极了,它的摄影语言是非常的宽泛,只是说我们不知道,我们就集中在这,就像我本人那些云游的时候,其它我不了解。那后来去了法国,在法国工作,这样就是我对摄影美学的这种关注就打开了,一打开以后就发现自由了,一自由了以后,就发现很多的可能性,很多的美感就在那个自由中间产生了,我们不需要把自己固化在一种身份,文化特征、时间,这些对我们艺术家来讲是多余的,扔掉它,就是找到一种自由的工作状态,这就是最好的,我就说这些。


那日松:谢谢高波,高波给我们这个论坛提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库尔班江:我是比较赞同高老师说的,刚刚我说了,我到2010年为止,我是一个照相的,所以对摄影,包括对于纪实摄影,我摆拍一下,我觉得特别漂亮,这就是一个摄影,除了这个之外其它的都不是。其实刚才您说的,它是一个多元的,就是我们把自己一旦放开了。关于一个民族主义,首先说我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但是我作为一个维吾尔族我感到自豪,但这个自豪我自己知道就行了。但是更重要的是回到摄影本身上,就是影像上面,而不是说要体现我们是一个多数和少数之间的关系,或者是我们的特殊之处。我非常理解高老师要弃权的做法,因为我们要回到摄影本身。其实刚才我也说了,少数是一个歧义的词,什么叫少数?所以我觉得少数民族这种概念慢慢就放下了。


高波:对,它是起点,但一定将来越来越宽阔的。你在说话的时候,我写了一个微信我准备发出去,没有发。但是你后来把我之前写的那句话补上去了,是特别有意思的。我写的:我开始摄影时,把人当作了“风景”,我画了一个引号。库尔班江说这句话,其实是带着对摄影的重新认识后的某种自我反思,然后我说了一个,既然可以有拟人化的风景,拟景化的人还是个问题吗?你最后把它那句话补上了,很有意思。我觉得这种沟通就是特别有意思的,这是我在听了你那句话之后,我觉得你认为是一个错误,我把人当成了风景是一个错误,不是的,不是错误。但是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说,猎奇是个错误,而不是说把人当成风景是个错误。


库尔班江:我从去年开始做“我从新疆来”系列的图片和故事。说到底其实你从哪来并不重要,更多的是我们不要忘了我们自己的那个本,因为我们就是人。还有一个有什么样的你,其实就有什么样的新疆人。我们有什么样的眼睛就可以看到什么样的生活。


那日松:我们现在请评委鲍昆老师说一下。



摄影家、摄影评论家鲍昆发言


鲍昆:作为评委,在评审时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特别激动,我觉得它们是第一次脱离开过去的那种关于民族政治主流叙事下的刻板宣传模式的影像。这次所有的影像作品都非常地亲切,非常地真实。


刚才大家谈到的几个话题,比如库尔班江提到的风景问题,德戈金夫提到的民族主义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提得非常好。首先我想应该廓清一下,少数民族这个概念是非常中国化的概念。应该说在五四以后,对民族关系叙述中出现使用的一个词汇。到了1949年以后这个词汇使用率越来越高,直到 1954年的民族识别和民族划分,对汉族以外的族群冠上了“少数”二字。于是,“少数民族”成为了一个明确的带有政治性的概念词汇。现在看来,这个词汇本身就充满了谬误,是带有歧视性的。少数、多数,它本身就形成一个量化的区别。这个词汇在长期的中国族群之间的关系中所起的作用,今天整个社会是应该进行反思和反省的时候。它到底是有利于这个社会整体文明的和谐还是进步,还是一个时不时的在制造这种区隔和隔阂。在世界史上,民族这个词汇本来就是一个特别新的词汇。这个词汇在世界上出现,也就四百多年,原来没有这个词汇。这个词汇是随着人类的现代性进程开始出现并形成今天所说的概念的。所以刚才德戈金夫说的民族主义问题实际上点到了这点。他说在这些民族主义背后,存在什么大汉族主义,汉化问题。其实汉化的本质就是汉族人最早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开始现代性。刚才德戈金夫用说的西洋性,其实是现代性。


我们的少数民族又分不清楚这些实质性的概念,他们就认为这是大汉族压迫我们。实际上这个问题要回到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还有现在一系列的后殖民主义话题。其实我们今天大家已经开始涉及到这些话题了。


民族这词汇概念在西方逐渐兴起的时候,就是人类现代性到了一定阶段,物质财富水平到了一定阶段,大家要开始划分利益的时候有关,需要分出来你是哪族的,我是哪族的,本质上是区分你是哪块的,我是哪块的,不要瞎掺和。最终是一个利益划分的经济问题。按照政治经济学原理,它也是一个政治问题。所以民族这概念就成了一个毒药。早期在罗马时期就有Nation这个词汇,指的是外来的一帮人。然后逐渐到了现代性时期,民族国家开始兴起。这时Nation的概念从部落、民族,发展成国家了。欧洲开始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版图的时候,民族这个概念就极其强烈出来了。本来人们是想把这个界限划清楚,咱们各自独立,但实际上不可能的。现代性也是全球化的开始,全球化开始就带来了问题。这个全球化也是资本主义扩张的时代,资本主义对你的经济和文化是无孔不入,挡都不挡不住的。比如库尔班江你原来拍得最早的那个关于挖玉的话题,那不就是资本主义市场问题吗?你别那么简单,认为这就是大家的一个文化爱好,怎么是爱好?背后的市场愣把一个石头说得这么值钱,这背后有中国传统文化恶心的地方,最终是市场经济的作用。


我记不得是谁说的了:什么叫资本主义市场?资本主义就是让挖煤的人再花大价钱买煤,本来这东西就是他身边的东西,但是市场会给让你到商店,到某个机构去花大价钱去买煤,这就是资本主义。挖石头这件事情实际上就是一个市场行为。汉族要这个市场,然后你们维族人去挖掘供应这个东西,它复杂的是在这。


我觉得今天这个讨论就挺棒的,谈到了一些关键的本质问题。刚才德戈金夫说的特别重要的一点,就是提到了到底我们应该怎么去认识所谓的民族主义这个东西。今天我们要反思。民族主义这个词汇在今天辨证来看,正面的意义就是提高某个族群的自信和尊严,提高自信和尊严最终的目的,是捍卫权利。捍卫权利,这是这个词汇的正能量。但是民族主义有时也非常可怕,会导致居心叵测的一些政客来利用这些东西,达到他们的目的。我们看现在西亚的这场宗教和政治的冲突,结局就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我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我就问东突厥斯坦的问题。因为我们大量的维族人在伊斯坦布尔,比如我的导游。我问她知道东突的事吗?她说我爸说了,别接触这帮人,这帮人都是搞事的。


土耳其人前两天又在折腾支持中国维族人闹事。这就是说,民族主义特别容易被境外势力利用,但是境外势力是什么势力呢?也别对境外势力做一个简单性的理解。所谓的境外势力,就是说你被那个国家的内部政治所绑架。土耳其的两党斗争,他们之间有一部分需要拿中国的维族人来说事,以便弄选票。同样,我们今天说境外势力的时候,不要说所有外国人都是坏人。就算是美国人,也有他们的国内政治斗争。克林顿的老婆希拉里,这两天她大肆攻击中国。可是大家都知道克林顿上台之前也大肆攻击中国,但是一当了总统立刻跑中国来跟你拉关系来,这就是所谓的民主的两党政治问题。但是我们不懂这些,好多穆斯林的兄弟姐妹稀里糊涂的当炮灰。所以民族主义这个东西,是今天我们要万分高度警惕的东西。


说这个展览,我觉得它挺好的。刚才库尔班江和德戈金夫也提到了,就是你们自我的身份问题。德戈金夫说生长在了北京,是在汉族环境中长大的。库尔班江也别说你是地道的维族人,你现在基本在北京,还在深圳也待过,你现在也是一个夹心了。现在你的文化意识中既有维族的,也有汉族的。好多汉族文化中优秀的你有,坏的你也有,因为文化都是这样的。刚才大家提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在未来的摄影中,如何去面对这些问题。刚才也提到了,少来这些民族主义的东西,不要去考虑这个。一方面你要有自己的族群文化意识,捍卫你的尊严和自信,这个一定要做。地球文明必须是多元文化的。同化是非常可怕的,我们现在所做的工作恰恰是要抵制同化。我们要做的,我是这个族群的人,我尽量坚持传承我的文化,这才是有价值的。


反之,我们不能被民族主义这些说法利用,不要再那添油加醋去弄这些概念。刚才我说汉化问题是一个伪问题,不是汉化问题,是一个现代性的问题。只是汉族由于庞大的人口基数,占着优势的地理位置,靠近沿海,政治经济实力强而已。刚才巴义尔说少数民族,这个“少数”是要辨证看的。你巴义尔是蒙族人,但是在内蒙古自治区,鄂温克族、达斡尔族相比你们蒙族,他们就成了内蒙政治区划中的少数民族。所以这些问题要怎么去辨证的看。但是总的来说,在各族群的关系上,要坚持友好,善意,相互尊重。我觉得未来民族摄影应该这一路数。


我支持那日松,逐渐展览就把那个“少数”去掉,什么“少数民族”,现在看着真是很讨厌的词汇,就叫“故乡的路”。谁都有故乡,汉族人也有故乡,蒙族人也有故乡,维族人有故乡,我们就都用摄影沿着这条路寻找自己的出发点,坚持了自己的文化就完了,就不要再什么少数民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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